一撮黄金片
女佣一走,齐永旺马上走到男孩身边,蹲下来脸对脸地叫了一声:“如意!”男孩愣了一下,并没有应答。齐永旺有些激动,颤着声音问:“孩子,你认识我吗?”
男孩摇摇头:“你是谁?”
齐永旺眼圈儿一红:“我是你爹……”他又觉得不妥,忙改口道:“我是你爹派来的。”
“爹?”男孩手里的零嘴“啪”地掉到地上,他也从椅子上跳下来,带着哭腔询问,“我爹在哪儿?伯伯,我爹在哪儿?”
齐永旺忙将男孩摁回椅子上,竖起食指“嘘”了一声,然后悄声问:“想见你爹吗?”男孩使劲点头。齐永旺又问:“那你跟我讲实话好不好?”男孩又点点头。齐永旺接着问:“你叫啥名字?”
“大卫。”
“真名。”
男孩犹豫了一下,四下里望望,低声说:“我叫毛小峰。”
“你家在哪里?”
“徽州。”
“你爹叫啥名字?”
“毛德发。”
“他是干啥的?”
“开茶庄的。”
齐永旺又问了其他的一些情况,男孩都回答得头头是道。齐永旺的心越来越凉,可他不甘心。突然,他想起一个鉴别真伪的好方法。正在这时,那女佣吃完饭匆匆回来了。齐永旺急中生智,故意大声说:“大卫,你不是想大便吗?走,我陪你去!”说着,他暗中冲男孩挤挤眼睛。
男孩心领神会,顺杆儿就爬:“嗯,零嘴吃多了。”
两人进了茅房,里面没人,齐永旺随手把门关上,然后低声说:“大卫——哦,不,小峰,让伯伯看看你身上是胖是瘦好吗?我回去告诉你爹,好让他放心。”
男孩掀起上衣,露出了滚圆的肚皮。齐永旺却撩起他的后衣襟,察看他的腰部。良久,齐永旺松开手,让男孩把衣服放下来。他死心了:这男孩根本不是他儿子,他的后腰上没有如意状的红色胎记。男孩拽着齐永旺的手,问:“伯伯,我爹啥时候来接我呀?”
齐永旺勉强笑了笑,应付道:“快了,我回去一说他就来了。”
齐永旺怕在里面时间太长引起女佣怀疑,就赶紧带着男孩出来了。临出门,齐永旺嘱咐男孩千万不要将两人的谈话讲给外人听,否则他就永远回不了家,男孩点头答应。
齐永旺回到客房就瘫倒在床,他沮丧极了:线索又断了!儿啊,你到底在哪儿?让爹找得好苦啊!想到这里,齐永旺两行热泪便落下来。一会儿,他又想,这个叫毛小峰的男孩怎么办?唉,同是天涯沦落人,自己岂能袖手旁观?等回到滦州,托在南方做生意的朋友设法通知男孩家里人一声,也算对这孩子有个交代吧。现在只等陆超回来,跟他打个招呼就回家了。这样想着,齐永旺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下午三四点钟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齐永旺从睡梦中惊醒。他以为是陆超来了,打开门一看,竟是毛小峰!齐永旺一把将他拽进屋,关上门后低声问:“你咋来了?”
毛小峰像小大人似的摆摆手,说:“没事,我娘……喝醉了。我跟女佣老阿姨说了,来找你玩。”
齐永旺松了口气,说:“你还是回去吧,万一露馅就麻烦了。”
毛小峰脸色阴沉下来,可怜巴巴地说:“伯伯,你没骗我吧?我爹真让你来找我吗?”
齐永旺心虚地说:“是、是啊……”
毛小峰一头扎进齐永旺怀里,哭着说:“伯伯,那你带我走吧!这里一点都不好,这个娘总让我给她捶背、揉腿,还用烟头烫我屁股……我想我爹,我要回家!”
齐永旺心软了,一手搂着毛小峰的头,一手拍着他的后背,安慰道:“好孩子,不哭哦……”
“砰砰砰!”有人敲门!
齐永旺慌忙将毛小峰脸上的泪水擦干,又把自己的手串儿拿给他,让他到床边去玩,然后深吸一口气,这才若无其事地上前开门。